婚姻状况
爱情没有以吴藻渴望和憧憬的形式叩门。在拒绝了一堆庸常的求婚者后,她还是在22岁时,听从父母之命,嫁给了一位年轻商人。富足闲适的太太生活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。但幸运的是,她碰上了一位愿意给她宽松空间的丈夫。在婚后,她终于走出自己的小天地,遇上了一群文艺青年。
“生活在别处”的痛苦,不仅让吴藻不满足于平庸的县城生活,而且还使她对自己的女性身份无限惋惜和不甘。她曾写杂剧《饮酒读骚图》,剧中的谢絮才不爱红妆,自画一幅男装打扮、饮酒读骚的小影,一日还脱去女装,扮为男子,面对这幅画像豪饮痛哭。东晋的王恭说,想成为名士,要有三个条件:常无事,痛饮酒,熟读《离骚》。可见,吴藻有很深的名士情结。可身为女儿身是做不了名士的,这让她倍感压抑。对自己的性别,吴藻不甘心认同,她希望自己是一个男人。她借着谢絮才之口,说出了心中的错位:“百炼钢成绕指柔,男儿壮志女儿愁。今朝并入伤心曲,一洗人间粉黛愁。我谢絮才,生长闺门,性耽书史,自惭巾帼,不爱铅华。”“自惭巾帼”四个字,道出了无奈,也道出了内心的分裂。
后来,吴藻的分裂,不再只体现在文学作品中,逐渐侵入了她的真实生活。在那个文艺青年组成的圈子里,吴藻尤其喜欢与男文人一起交游。因为在她的内心,他们正是她所希望的样子,她和他们一起饮酒作词。后来她干脆洗尽铅华,作男装打扮,束男人的发式,穿男人的衣服,和他们去酒楼,去画舫,饮酒酬唱,和他们远行郊游,醉酒而归。
甚至,她还像男人一样,逛起了妓院,和青楼女子玩起了眉目传情的游戏。据说,有位歌妓还喜欢上了吴藻,而吴藻也不道破,还赠了她一首情:一样扫眉才,偏我清狂,要消受玉人心许。正漠漠烟波五湖春,待买个红船,载卿同去。
不曾恋爱过的吴藻,是想变换性别角色,像男人一样去谈场恋爱吗?她似乎很享受这种“男人”的生活,也很沉迷于这种性别错位。她的分裂症是越来越严重了。
但吴藻不是天生的性别错位,只不过她比别人更为敏感,也更能感受因性别而产生的压抑与不公平。在她的心中,“英雄儿女原无别”,但是在现实社会里,二者的差别简直是天与地。这导致了她的精神危机。所以说,其实她想摆脱的并不是女性的身份,而是强加在这个性别身份上的不公与压抑。幻想自己是个男人,就是这种内心纠结所导致的病症。这与花木兰不同。花木兰替父从军是种不得已,是被迫性别换位,而且花木兰非常清醒于这点。而吴藻则因精神危机而误入歧途,更像是一种精神分裂。
也有人说,她是同性恋者,其实不然。她只是太执著于性别身份的“无别”。另外,她和歌妓逢场作戏的恋爱,恐怕也是因感情生活空缺而产生的一种弥补心态吧。